令人困惑的梅毒指數

Q：小明去年夏天接受匿名篩檢，檢驗有梅毒，接受盤尼西林三針治療完成，醫生說這樣梅毒就已經治好了。今年去作篩檢，又被驗出有梅毒。一年來都沒有發生過性行為，怎麼還會感染梅毒? 這是怎麼一回事?

在感染科醫師的眼中，梅毒指數是一種很玄的東西，『有』不等於『真有』。請聽我娓娓道來...

1. 梅毒指數是什麼？

由於我們無法檢驗梅毒菌體本身，所以都是以檢驗梅毒的『抗體』來作為診斷依據，醫生一般會通俗的用『梅毒指數』稱呼。梅毒指數有兩種：一種是篩檢用的，不管RPR或是VDRL都算這種，是一般去捐血、體檢、匿名篩檢會先做的檢驗。另一種是確認用的，通常是叫做TPHA，是RPR或VDRL陽性時進一步再做確認用的檢驗。

這兩種檢驗的報告都會有一個數字，有的醫院用比例表達，例如1:1、1:2、1:4、1:8等等，有的醫院用價數表達，例如1+、2+、4+、8+，其實這都是一樣的意思，總之是成2倍等比級數，代表血清被稀釋幾倍還檢驗得出有反應。如果稀釋到256倍還有反應，到512倍就沒有反應，報告會發1:256或是256+。稀釋很多還有反應，代表抗體濃度很高，所以梅毒指數越高，就表示梅毒的抗體越濃。

不過，由於『抗體』是免疫反應，所以有一些弔詭的檢驗問題會出現，請慢慢往下看。

2. 梅毒指數陽性，有可能沒有感染梅毒嗎？

這個問題可以細分成兩個問題：(1) 梅毒指數陽性，有可能沒有『感染過』梅毒嗎？(2) 梅毒指數陽性，有可能現在已經沒有感染梅毒嗎？

(1) 梅毒指數陽性，有可能沒有『感染過』梅毒嗎？
篩檢用的RPR或是VDRL有可能是偽陽性，也就是誤把沒有感染過梅毒的人，檢驗為梅毒指數陽性。所以才需要TPHA做確認呀！在老人家、靜脈藥癮者、孕婦、HIV感染者，都是容易會讓RPR或是TPHA出現偽陽性的族群。一般來說，偽陽性的RPR或VDRL指數都滿低的，小於1:8。

所以，如果一位HIV感染者篩檢到梅毒指數陽性，指數又小於1:8，其實不見得一定有感染過梅毒。我們再檢驗TPHA，就可以確認是否真的有感染過梅毒。我確實有遇過VDRL偽陽性的HIV感染者，他的VDRL指數只有1:1，TPHA則是陰性，因此排除梅毒，免去打針之苦。老人家就更無辜了，據統計80歲以上的老人，有10%的人RPR或VDRL會偽陽性，常被醫生誤診梅毒而遭家人白眼說是『老不修』。其實這些狀況，都需要進一步做TPHA確認診斷。

如果TPHA檢驗為陽性，就沒有所謂『偽陽性』的可能了，可確診為『感染過』梅毒。那TPHA陽性，是否代表現在『仍然有』梅毒呢？這又不一定。請繼續往下看。

(2) 梅毒指數陽性，有可能現在已經沒有感染梅毒嗎？
這也是有可能的，主要的原因，是不論RPR、VDRL、TPHA都是抗體，代表免疫力，在接受梅毒治療後常繼續殘存體內，沒有那麼快消失。對於一位曾接受過梅毒治療、成功殺光梅毒的人，他的RPR或VDRL通常是『每半年會下降一半』，例如從1:256下降到1:128。這樣持續下降，有人降的快、有人降的慢，應該在3年內會完全降到檢測不到。有這樣持續下降的人，代表梅毒治療成功，而且沒有復發或是重新感染。如果RPR或VDRL不降反升，則代表梅毒復發或是重新感染，需要重頭治療一遍。至於TPHA，有90%以上的人在治療成功後會終身留存體內，到了七老八十都還檢驗的出來，所以TPHA被俗稱為梅毒的『疤痕』，感染過就有『終身留疤』的感覺，不論間隔多久，抽血都會被發現。

換句話說，如果你是曾經得過梅毒並接受過治療的人，在日後檢驗出『梅毒陽性』時，都最好跟醫生詳細討論，免得無辜背上性病的烙印。先確定，醫生說的是只有TPHA陽性嗎? 如果只有TPHA陽性，RPR或VDRL是陰性，那只是『梅毒的疤痕』還留著，你的身體其實已經沒有們梅毒菌了，不用治療也不用擔心。

要是醫生說的是RPR或VDRL陽性，你則要問一下指數高低。如果距離上次感染和治療還在3年內，極可能只是『每半年會下降一半』的過程還沒結束，假如這次的指數很低，身體又沒有症狀，可以繼續追蹤抽血看看，不見得非要打針治療不可。這種狀況相當常見，要記得提醒忙碌的醫生，就說自己曾經治療過梅毒，讓醫生好好思考一下，才不會傻傻的冤枉挨針。當然，假如指數比以前還要高，則表示梅毒復發或是重新感染，就沒得商量，只好重新治療一遍。

如果RPR或VDRL陽性，距離上次感染和治療已經超過3年，就不能用『每半年會下降一半的過程還沒結束』來解釋，這時候還是當做梅毒重新感染，乖乖打針治療為妙。

回到原本的問題：

A: 經過醫生了解，小明去年治療前的梅毒指數為VDRL 1:512, TPHA 1:20480，已經接受完整治療，今年的指數為VDRL 1:64。以VDRL『每半年會降低一半』來說，一年從512降到64，降低了8倍，已經是表現不賴囉。所以不需要再庸人自擾啦。